义哥的生意(1/ 2)
最可悲的不是不再爱了,假装着还爱,似乎更让人悲凉,况且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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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襟见肘的日子真的会让人睿智很多,彭程在这样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瘦了。他秀气的小脸更小了,脸颊上的肉就跟放在茶几上久了缩水的芒果一样,原本的饱满塌了下来,看起来像一个病怏怏的小姑娘。
妈妈时不时的会多做一些好吃的让贝贝带个那个她印象里女儿的朋友,一个生活在言语里的人,尽管看不见,但那真的存在,她随意得像是带给楼口流浪的小狗。
“媳妇儿,妈妈人可真好,以后咱俩……”彭程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低垂下眼,咂了下嘴,那般不合时宜的样子,像是被心里的隽永的某种情感冲垮了:“那她也是我的妈妈。”他又抬起头来,看着他心爱的姑娘,诚恳的说,比他说爱她的时候还要诚恳。
那小伙子对于母爱的渴望让姑娘心酸起来,他的黑眼珠湿润了,她看得出来。他总是无意间表达着对于亲情的向往,对于母亲的向往,也或许他真的是想要一个人,是他的亲人,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舍弃他的人,他也可以在任何时候都不放弃这个人,即使最终会共同走向灭亡,那灭亡的过程也是甜蜜的,令人欢愉的,奋不顾身的,因为他将不再孤单,而顿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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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俩又挨到了一个发薪日,一个让人期盼已久的好日子,这一天晚上贝贝在彭程的家里等着他拿钱回来。赶巧儿了,开资的这一天,彭程正好不当班,但他也没有回家,他不能等到第二天再拿到钱了,急不可耐的他们俩个人,三天前就已经弹尽粮绝了。
彭程轻轻的拧开了门,推门进了屋,他看见了坐在床上手里掐着遥控器的贝贝,她显然没有在看电视,黑暗中她的眼睛盯着他,充满了置疑。这是两个人说好了的,彭程在单位等钱,贝贝就在家里等他,等他拿到了钱,回了家,正好买菜吃饭。
“开了?”他听见她说,她好小声,却仍能听出她是多麽的希冀。
“嗯!”小伙子应了,像是完成了一个漂亮的任务,接着他听见姑娘轻出了一口气,听起来,她也舒坦多了。他像只耷拉着尾巴的小狗,赶忙转到她旁边坐在床上,从掏出兜里那薄薄的钱,扁平扁平的一小叠,递给了姑娘。
“媳妇儿,你数数,我花了十块,给大叔买了盒烟。”这钱对于彭程来说似乎意义非常,他掐着钱的手有些意犹未尽的松开了,让那些钱可以顺利的过度到姑娘的手里。
记得肖申克的救赎吗?也许每一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这个时候的贝贝还是个寻常的人,她甚至没有学会跟这世界交流和相处的方式,她喜欢用强,事事的发力,迷信人定胜天,渴望说得清楚的自由,可对于这世界所谓的自由来说,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囚犯呢?也许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囚犯,一个被金钱囚禁的犯人,更为可怕的是,大多数人适应并且依赖它。
钱到用的时候总是显得更少,姑娘接过钱,拿到眼前,她把它立了起来,像是银行表演数钱比赛时一样,她仔细的看了看,假模假式的,好像看得明白似的。
三千块还多了一点儿,捏到手里才那么一点点厚,她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也没有细数,只是用两只手指把钱拧开了看看,便随手就揣进兜里,贝贝嘴角的肌肉扭动了一下,那像是笑了,然后她看了看身边失落的男孩。
有了钱,两个人便一起去菜市场随便买点白日里卖剩下的菜了,他们可以吃晚饭了。天色已经很晚了,大概看不清楚二十米以外的人了,卖菜的早市早就没有了,只有周边的一个小市场里还有几个卖东西的摊位,也都是白天卖剩下的,能凑合啥就凑合点啥。他们本来想买点羊汤料回来煮了,可买羊汤料的摊位都收了好久了,如果钱能回来的再早点,或许还能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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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我有事,想说。”他说,很有节奏感的在想说前面停顿了一下,以确认贝贝的态度。
吃饭的时候,彭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确切的说,他从回来就没怎么说话,姑娘早有察觉了,他今天大不寻常,她猜想是因为那钱,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等他开口。
“媳妇儿,我想自己干点啥。”彭程放下手里的脏碗筷,他坐在她边上,比刚刚吃饭的时候挨得还近。
“干啥?”她轻柔的问他,但那不容置疑,尽管她声音那么小,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压力,而且她看着他,大眼睛眨也不眨。
“我想做点买卖。”
“咋做?”
“我想倒手买点东西。”
“往哪卖?”
“往咱们澡堂子里,我跟老板说了,他说我要是干,就进我的货。”
“卖啥?”
“就澡堂子里用的那些个快消品。”
“本钱呢?”
“我想用这个月的工资。”
——
有感想的,就得有敢跟着的,贝贝没觉得这段对话哪里不对,她也不觉得彭程的想法有何不妥,而且她是经过思考的,她考虑了一下甚至还赞成了他的想法。
彭程擦一双鞋才两块钱,他说得对,她也觉得靠擦鞋要想发家致富挺不现实的,与其等这钱慢慢花光,做点小买卖倒一次手到是更好,他成功的说服了她,更重要的是,她记得彭程说过的话。
“哥,擦鞋不?”他的这话似乎总是在她耳边回响,她还清楚的记得彭程跟她复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自嘲。
小伙子到是没想到姑娘答应得这样快,她只在自己面前想了一小下,那一小下甚至都不够吃个鸡蛋,然后她就同意了。哼!她怎么就同意了,听起来不那么真实,这一切他惶恐。
“媳妇儿,做买卖不一定准能赚。”他说,有些紧张。
姑娘当然知道做买卖风险一定是有的,有赔有赚亦属于常态,这话不用彭程告诉她,她也清楚搞不好这一次还兴许砸了。至于砸了咋办,她也有点担心,可转念一想,砸了那就大不了再过一个月现在的日子,况且统共也就三千块钱的损失,难道她还能承担不起?
用三千块钱让彭程忘了那句“哥,擦鞋不?”贝贝觉得挺值,于是她又从兜里把钱掏了出来,塞给了彭程。
——
澡堂子的工作对于大多人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先要像抽风一样的连续干上二十四小时,再像抽死了一样回家睡上二十四小时。这抽风的二十四小时大体会耗尽几乎所有的精力,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即便是睡足了一天一宿,感觉也是大不一样的,头一天的亏空总之是无法补足的,但这也仅限于普通人。
至于彭程,本就不普通。他只需要睡一宿就足可以支撑余下两天一宿的活动,所以他总显得精力充沛,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出笼子。小伙子睡凉炕,火力的确是旺,每天下班他都不知去向,晚上也大多很晚才回家。
贝贝和她的男孩儿还是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不联系对方,彭程就像是突然失忆了一样,似乎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媳妇儿,那改变是骤然的,他不再打电话墨迹姑娘什么时候能回来了,一整天一整天的没个音信,甚至贝贝打过去找他,他也会经常的听不到电话。
他们不再亲亲我我,每一次见面,他都兴致勃勃的给姑娘讲他做得这个买卖,眉飞色舞的,比比划划的,但无论怎么比划,贝贝总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他告诉贝贝他从哪里进货,再去哪里出货,中间小赚一点点都让他异常兴奋,他说澡堂子里有个女的一直很帮他,他们俩打算合伙。
“她是做什么的?你和她怎么合伙?”今儿是贝贝最喜欢的,彭程煮方便面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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